雨在窗外下着,时而滴滴答答,时而淅淅沥沥,时而轻盈绵长,时而热情猛烈,它在烟云中轻捻时光,它在波海里流淌多情。雨滴被风吹落在窗户的玻璃上,轻轻地滑出一段优美的曲线,那条条曲线像长了翅膀,飞出了五彩的音符。
我坐在窗沿前的一把椅子上,微闭着双眼,仔细聆听窗外飘雨的声音。慢慢地,雨水飘落的每一个瞬间都落在了我的心里。那一个个瞬间就是一个个镜头,一个个镜头讲述了一个个故事,一个个故事倾泻了一段段江南的情怀。
我听到了雨打黄梅的声音,“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在这黄梅时节的雨天里,有屋檐的寂静,有池塘的蛙叫,有友情的期盼,在灯花上点燃了清秀隽永。
我听到了雨打油纸伞的声音,一个身着浅绿色旗袍的姑娘在雨巷里缓缓离去,“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她的背影清瘦,身影落在了青石板上,那浅绿色的倒影晕染了走过的痕迹。
我听到了雨打霖铃的声音,“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好一个“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是“离愁”的悲,这也是“离愁”的苦吧。人生最怕无知己,躁动时只有表面的浮华,静安处也只有孤影的彷徨。然而,谁又不会如柳永一般,找不到酒醒何处,寻不到何人诉说。
我听到了雨打断桥的声音,淋着雨的白娘子向路过断桥边的许仙借伞而行,一段旷世姻缘就此注定。这雨恰到好处地落在了断桥边,一把伞的“相扶”倾注了人情的冷暖,人间有多少因“借伞”而传递着爱,有的成了姻缘,有的成了挚友,有的成了一生的感动。
我听到了雨打昙花的声音,那种生长在极端气候下的昙花若是有了雨水的浇灌,便不用再为保护母体而过早牺牲自我了,那样她的花期是不是就能长一些,那样她是不是就会熬过黑夜,从而见了天日。昙花的伟岸之处在于她不因急速的凋谢而深藏天香,她愿倾泻一世的生命来绽放片刻的美艳,她极致的让人惊叹,这也许就是我敬佩她的理由吧,也是我心疼她的理由。
我听到了雨打流水的声音,雨水不断,溪水不止,小时候的我赤着脚,披着雨衣,在水沟间忙乎着。我提着网兜,在流水处捉泥鳅和黄鳝。泥鳅和黄鳝迎着水流相反的方向窜来窜去,我不动声色地将网兜放在水流的底部,然后快速地将网兜往上提,这一下子就网了不少的泥鳅和黄鳝。有时候,也会网到水蛇,然后一惊,把网兜扔到了老远。这种打鱼摸虾的快乐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雨滴还在窗外下着,一滴一滴,前呼后拥地在空中翻腾,奔向地面,然后溅起一簇水花,在大地上泛起波纹。雨滴落在了树叶上,晶莹的绿投进眼帘,我站了起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雨。邂逅了这么一场雨,我愿把所有的聆听交付于她,听她给我讲讲人间的温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