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局势：2018、2019、2020 李毅 尊敬的各位学者，下午好！ 一．文献回顾 很荣幸，来到哥大东亚所，分享二十多年来，特别是 两年多来，台海研究的一些成果。今天，阳光灿烂，蓝天 白云，寒风劲吹，哈德逊河波浪粼粼，哥大校园肃然耸立 ，就是停车太难了。 1994年，我在学校图书馆，读了台湾《中央日报》李 登辉对司马辽太郎谈话的全文，看完之后，大为震惊，当 时我在美国密苏里大学主校区MU，就在学校图书馆，找到 一张巨大的英文台湾地图，和一些英文图书，开始关注研 究台海。1996年到芝加哥后，开始在美国报刊，发表有关 文章，做讲座。十年台海研究，有一篇总结性的万言长文 ，2005年先在芝加哥发表，2008年在大陆出版，现在还在 销售之中。 李毅《中国社会分层的结构与演变》（中译本），安 徽大学出版社，2008。 http://www.langlang.cc/2048111.htm 该书第241-256页：《美日中台台海战略的国际社会学 分析》，海内外众多网站转发。该文是李毅1994年后十年 台海研究的总结。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篇十多年前的文章，对台海局势 今天的发展，有惊人准确的预见。马英九上台后，台海风 平浪静，我就不研究台海了。但到2011年，我写了《蔡英 文这个人非同寻常》一文，见互联网，准确预见，蔡英文 必定在2016年上台，届时台海必起波澜。一语成谶。 2016年1月，我参加北美华人学者观选团，在台湾现场 观看蔡英文大胜当选。到现在两年多了。两年多来，我写 了十几万字的台海研究文章，美国之音四次全球直播采访 我，也多次应邀做讲座讲台海。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些文 章、讲座、采访，对台海形势两年来的发展，都有惊人准 确的预见。这些文章中，比较重要的，是三篇长文，见互 联网，全球众多中文媒体、网站多有转发。 《李毅台湾观选总结: 和平统一 已无可能》 《李毅再论和平统一已无可能》 《李毅二进台湾总结：和平统一 机会渺茫》 大陆的台海研究，有很大的成果。这里推荐最近的三 件重要作品。 《环球时报》2017年12月10日社论，《解放军武力统 一台湾的选项不是威胁》 《胡锡进：今天的台湾就是1949年的北平》（2017年 12月10日） 《环球时报》2017年12月21日社论，《该是台独势力 听到丧钟的时候了》 大陆国台办，三天前，2018年1月31日，在记者会中 ，重申，“我们将继续坚持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方针，推 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推进祖国和平统一进程，以最大诚 意、尽最大努力争取和平统一的前景。同时，我们坚决维 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有坚定的意志、充分的信心和足 够的能力，挫败任何形式的台独分裂图谋，绝不容忍国家 分裂的历史悲剧重演。”请注意这一句：以最大诚意、尽 最大努力争取和平统一的前景。 今天，我谈一下，对台海局势，2018、2019、2020年 的预见。没有新鲜内容，都是重复以前的老生常谈。 二．台湾现状 今天的台湾，是个什么样子？2017年9月18日，台湾民 意基金会公布民调公布的这张图表，把台湾的现状表达得 较为清楚。 大体说来，从1991年到2017年，26年间，认为自己不 是中国人的台湾人，从13%，增加到72%。同期，认为自己 也是中国人的台湾人，从73%，下降到12.6%。同期，认为 自己就是中国人的台湾人，大体保持在10%。 这就是台湾的现状。对台湾的现状，大陆朝野，大陆 学术界，有很多人，很不了解，因为很难接触到台湾的真 实情况。我们在哥大，在曼哈顿，在纽约，在美国，对台 湾的情况，一清二楚，因为我们在美国接触台湾人很容易 。二十年前，1998年，在美国遇到十个40岁以下的台湾人 ，大约有七个说我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大约有三个说我 是台湾人我不是中国人。十年前，2008年，在美国遇到十 个40岁以下的台湾人，大约有三个说我是台湾人也是中国 人，大约有七个说我是台湾人不是中国人。现在，在美国 遇到十个40岁以下的台湾人，大约有十个都说我是台湾人 不是中国人，如果有人不懂事，问一句，你是台湾人怎么 就不是中国人呢，可能马上就会吵起来或者打起来。 从1991年到2017年，26年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两岸学术界研究，说有各种原因。我以为，有两个原因 ，较为重大。第一就是，1994年以来，李登辉、陈水扁、 蔡英文成功修改了台湾的大中小学教材。现在，台湾大中 小学，用这种去中国化的台独教材，每日每时自发大批地 生产台独分子，现在台湾41岁以下的中青年，就是这种人 造的天然独。第二就是社会舆论，从领导人讲话，到电视 广播，到报刊杂志，到同学同事亲朋好友，1994年以来 ，经过耐心细致、艰苦顽强的斗争，台独势力，从无到有 ，从小到大，最终消灭了统一势力。2016年1月，量变发生 质变，一举永远改变了台湾的政治结构，台独势力从此长 期掌权，统一势力从此土崩瓦解不复存在。现在41岁一下 天然独，10年后51岁以下天然独，20年之后61岁以下天然 独，30年以后71岁以下天然独。 三十年来，中国的经济力量、军事力量、外交力量 ，迅猛发展，但对台独势力的发展几乎没有影响，因为 ，第一，你无法影响台湾的大中小学教材，第二，你无法 影响台湾的政党、电视、广播、报纸、杂志。这是正常的 ，可以理解的。不掌握台湾的政权，就无法掌握台湾大中 小学教材，就无法引导台湾社会舆论。香港一样。 目前，台湾立法院113人，约70人是台独分子，约40人 是反对统一的华独分子，没有一个统一分子。本来，立法 院，还有洪秀柱等个别几个统一分子，但2016年1月全部落 选了。目前在台湾，任何人，只要说，我是台湾人也是中 国人，我主张统一，都是票房毒药，无法参选台湾领导人 ，无法参选台湾立法院委员，无法参选台湾县市长；能否 选上村长或者乡镇长，有待观察。 目前，民进党的蔡英文、赖清德是公开的台独领袖。 国民党的吴敦义，第一公开坚决不讲我是台湾人也是中国 人，第二在全世界都看到的视频中，公开讲谁要想统一就 到深圳去不要在台湾祸害2300万人民。国民党内以洪秀柱 为首的极少数统一分子，在2017年的国民党内部选举中 ，已经被干净、彻底清除出了国民党中央机构。目前台湾 有两个较为重要的统一政党，一个是有近两万人的中华统 一促进党，一个是基本上没有人的新党，在台湾选举政治 中，目前这两个统一政党基本上没有选票，可以忽略不计 。 2017年9月17日，台湾民意基金会公布民调，在政党支 持度方面，30.2%的人支持民主进步党，18.9%支持中国国 民党，6.4%的人支持时代力量，2.9%支持亲民党，其他小 党支持度都在1%以下；另外有38.2%民众无特定支持政党。 民进党2016年7月支持度为30.4%，2016年11月降至 27.6%，现在支持度又上升为30.2%，“内阁”改组、赖清 德接“行政院长”，应是让民进党支持度回到2016水平的 原因。国民党支持度变化不大，介于16%至18%之间，是国 民党迁台以来支持度最低的时候。时代力量的支持度 2016年底有13.9%，2017年2月为12.1%，现在支持度大幅下 滑至6.4%，而亲民党2016年支持度有7%，现在剩下 2.9%；这是时代力量和亲民党的危机，“小党有被边缘化 及泡沫化的趋势”。 台湾有多少人要台独？这个问题，如果不给定条件 ，就是个伪命题，民调的结果，也是误导或骗人的。只有 给定条件，才有可信的问卷调查结果。2016年4月7日，《 苏起：两岸和平已成台独养分》一文（见互联网），引用 了专业、细致、有说服力的数据。苏起在该文中介绍的这 个民调，鹤立鸡群，完全符合社会统计学的专业标准。根 据这份调查，在两岸关系上，影响台独支持率最大的两个 因素是：1.“中共会不会打”、2.“美国会不会救”。在 四种情况下，支持台独的比例差别极大。1.在大陆不打、 美国不救的情况下，台独支持率约是60%。2. 而大陆不打 、美国会救的情况下，台独支持率约是80%。3. 在大陆打 、美国会救的情况下，台独支持率直接腰斩剩下40%左右。 4.如果大陆打、美国不救，台独支持率更是只剩下14%。这 是美国普渡大学设计的问卷调查。 也就是说，只要大陆不武力攻台，台湾支持台独的比 例，将永远在60%或80%以上。而且，由于天然独的年龄每 年增加一岁，支持台独的比例，每年都要稳步增加。但只 要大陆要打，台独支持率就会立即降到很低。我多次反复 讲，只要解放军上岛，只要解放军到台北，台独支持率立 即会降到1%以下。德国当年全民疯狂迷信希特勒纳粹思想 ，盟军一进德国，一进柏林，纳粹思想立即烟消云散，盟 军觉得完全不可思议。一个道理。 三．怎样实现和平统一？ 怎样实现和平统一？在台湾目前社会政治制度条件下 ，首先需要有一个主张统一的政党，需要支持统一的选民 至少超过50%，投票支持这个主张统一的政党。台湾立法院 有113个席位，要实现和平统一，主张统一政党，至少要拿 下57个席位。同时，这个统一政党的领袖，要当选台湾领 导人。 但是，目前，台湾还没有一个支持统一的政党，选票 能够超过1%。目前，台湾支持统一的选民，在1%到2%左右 。如前所述，在台湾目前任何政治人物，你只要敢说，我 是台湾人我也是中国人，我主张统一，都是票房毒药，就 什么都选不上。 在目前情况下，怎样在台湾岛内产生一个统一政党 ，怎样使得这个政党的支持率，从无到有，直到超过 50%？怎样使得这个统一政党，在立法院从零开始，最终超 过57个席位？怎样使得这个政党的领导人，最终当选台湾 领导人？做到所有这些之后，才能开始考虑和平统一，才 能开始和平统一的进程。 怎样做到上述这些？目前看不到任何有效的办法。目 前的问题，还不是看不到和平统一的办法。目前的问题是 ，还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参选的统一政党，还不知道什么时 候一个统一政党能在台湾立法院实现零的突破赢得第一个 席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统一政党不要说提出一个台 湾领导人候选人、哪怕提出一个市县长的候选人。是不是 有村长和乡镇长的候选人，有待观察。 帮助台商在大陆发展，不能壮大台湾内部统一势力。 民进党2016年大选中获得的企业捐款，超过国民党，其中 有大量大陆台商的捐款。大陆台商中，有大量的绿色台商 ，这是公开的秘密。 安排台湾大学毕业生到大陆就业，也难以壮大台湾内 部统一势力。台湾本科生的工作能力，并不比大陆本科生 强。大陆每年有700万大学生毕业，就业压力沉重，大陆本 科毕业生平均工资只有两、三千元人民币，甚至更低，而 台湾本科生平均工资在5000元人民币上下，如果大陆硬性 用这么高的工资安排大量台湾本科生，大陆社会必将反弹 。台湾的硕士生，出于同样原因，也不好安排。 台湾每年有几千个失业的博士生，目前大陆正在大力 安排，主要安排在大陆高校教书。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结 果不是很乐观。博士的思想，不容易转变。在大陆工作几 年之后，原来主张台独的人，还是坚持台独，原来不赞同 统一的，还是不赞同统一。目前大陆多数高校的政治思想 工作，水平低，能力差，连大陆高校的大陆教师的思想工 作都做不好，遑论去做台湾教师的思想工作。 总之，按照台湾现行政治体制，按照选举的方式，从 台湾内部实现和平统一的工作，不是如何实现、何时成功 的问题，而是目前根本找不到开始工作的地方，老虎吃天 ，无处下爪。 民进党台独政权，对大陆培养岛内统一势力，防范很 严，卓有成效。你去大陆赚钱吃喝玩乐，没有任何问题 ，但你如果在大陆入党入团参政，立即吊销你全家的台湾 户口，你如果在大陆主张统一，回到台湾，我就把你抓起 来。抓几个新党的无名小卒，就是给全台湾的青年，传递 一个准确而强烈的信号。 基于以上情况，大陆学术界，两年来，越来越多的人 ，主张用北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大兵压境，以战逼和 ，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我认为，北平方式，这个战略 ，符合目前台湾的实际，是可行的对台和平统一大战略。 但目前大陆学术界多数人，对如何实现和平统一，并没有 一个明确的看法，因为对台湾的现状，下面我要谈到，大 陆学术界有很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