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看农耕文明的发展韧性
万物有所生,而独知守其根。中华文明根植于农耕文明。作
为世界上延续时间最长、发展体系最完备的农业文明形态之一,
中华农耕文明在历史长河中绵延数千年,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和
应对各种挑战的发展韧性。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
上全面系统揭示了中华文明突出的“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
包容性、和平性”五大特性,这不仅是对中华文明特质的精准概
括,更为读懂农耕文明的丰富内涵提供了理论指引。中华农耕文
明的发展韧性,本质上是五大文明特性共同作用的结果,从中华
文明五大特性探究农耕文明的发展韧性,对于我们深刻理解中华
文明深厚底蕴和强大生命力具有重要意义。
1.连续性:农耕文明世代相承的坚韧根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从根本上决定了
中华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
识中国,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更不
可能理解未来中国。”中华文明作为世界上唯一未曾中断的原生
文明,其突出的连续性与农耕文明韧性是密不可分的。
其一,农业生产和农耕经济体系奠定了中华文明存续的物质
基础。考古发现,距今约 9000~8000 年前,我国就已形成以粟
作、稻作为主要生计方式的农业体系。湖南彭头山、浙江良渚等
遗址出土的炭化稻谷和完整的灌溉系统,河北武安磁山遗址、内
蒙古敖汉兴隆沟遗址发现的粟、黍等,实证了我国农耕文明悠久
的历史。
其二,农耕文明的社会结构强化了中华文明的韧性。农耕文
明赖以存在的生产方式和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催生了以血缘为
纽带的宗法制度、家国同构的社会治理模式以及应时、取宜、守
则、和谐的文化理念。这种内生型的文明模式使得生产技术、社
会组织、文化精神得以代际传承。
其三,农耕生态系统塑造了中华文明的整体空间格局。中国
三面环山、东临海洋的半封闭内聚型地理环境,以及中原旱作农
耕区与北方游牧区、南方稻作区形成的生计互补型经济生态,不
仅为农耕文明提供了天然屏障,也为“多元一体”的文明格局和
兼容并蓄的文化品格奠定了基础,进一步保障了文明的延续性。
其四,传统农耕文化巩固了中华文明的内核。《周易》的辩
证思维、《尚书》的史鉴意识、《齐民要术》的技术理性、“耕读
传家”的价值取向、“忠孝节义”的道德体系以及“二十四节气”
“春种秋收”等农学与自然哲学思想,都是农耕文明的瑰宝,承
载着贯通古今的文化记忆。
2.创新性:农耕文明自我革新的动力源泉
中华文明突出的创新性是其在历史长河中生生不息、薪火相
传的源泉和动力。农耕文明作为中华文明的核心载体,其创新性
不仅体现在物质生产层面,更贯穿于制度演进、文化融合等多个
维度。正因为农耕文明“尊古不复古”的革新特质,使其在历史
纵深与文化时空的交错中孕育出中华文明旺盛的创新活力。
从技术层面看,中国在距今 1 万年左右率先完成粟、黍、稻
的驯化以及家猪、家犬、家蚕的驯养,形成北方旱作农业与南方
稻作农业两大体系。从新石器时代的木石农具到商周时期的青铜
农具、战国秦汉的铁制农具,从新石器时代的耒耜到春秋战国时
期的牛耕,从汉代的耦犁到唐代的曲辕犁等精耕细作工具的发明,
农业技术的迭代更新和创新突破体现了中华文化“变则通,通则
久”的创新思维,决定了中华民族革故鼎新的精神品格,是中华
文明创新性的根源。
从制度层面看,土地制度在农耕文明中具有基础性和决定性
作用,从商周春秋时期的“井田制”,到秦代“使黔首自实田”
的土地私有化改革,再到清朝“摊丁入亩”税制调整,历代统治
者都非常重视土地制度的制定和动态调整,这不仅促进了农业生
产的稳定和发展,也为政治稳定、文明发展奠定了基础。
从文化层面看,“安土重迁”的思想理念、“精忠报国”的家
国情怀、“应时取宜”的生态伦理、“厚生薄葬”的现世主义等赓
续着农耕文脉,推进了中华文明思想体系的创新。这种创新不是
断裂式和颠覆性突破,而是“守正不守旧”的渐进式革新和自我
更新,是激发中华文化赓续发展的内生动力,是中华文明璀璨至
今、傲立东方的活力之源。
3.统一性:农耕文明凝聚发展的内在基因
中华文明在农耕文明基底上孕育出突出的统一性特征。这并
非简单的政治或疆域的整合,而是基于农耕文明在地理空间、生
产方式、社会组织与文化传统等多方面的深度融合。
首先,农耕文明核心区的地理环境催生了统一需求。黄河流
域特别是中原地区作为中华农耕文明的核心区,受湿润季风气候
和周期性洪水影响,先民们必须依托大规模水利工程和强有力的
政权组织来实现集中化管理、协作治理和资源调配。这种生产与
管理方式推动周边族群为获取耕作技术、生产工具而主动向中原
内聚,并孕育了统一多民族国家的文化底色,也奠定了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