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不过，进行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原因是什么？有何价值目标？如何进行制度设计？这些具有原点意义的理论问题并未被厘清。事实上，上述三个问题正对应着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现实起点、价值起点和制度起点，这构成了相关研究的逻辑起点。

现实起点：网络空间与现实社会紧密相连

网络空间，不同于由血缘、地缘、族群、宗教、民族组成的物理社会，它由各种“弱联系”架构，因此也被称为“虚拟空间”。不过，网络空间的这种“虚拟”并非虚无缥缈，而是和现实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秩序各个方面紧密相连，是与现实社会共存的一种人类社会关系存在的新形式。这种亚现实性的社会关系，是作为法律调整对象的基础性特征，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法律治理从现实社会向网络空间应用的必然性。

而网络空间的多重失范现象也对治理方式提出了法治化的要求。一方面，网络侵权、网络霸权、网络信息安全、网络信息失实、网络环境污染等层出不穷的失范现象，使网络空间呈现出紊乱无序的尴尬局面，网络成员在虚拟空间中常常实施有悖于现实社会规范的行为；另一方面，网络空间尚未形成有效的伦理文化，仅靠行业与网民的自律不现实，亟待刚性的、以国家强制力为后盾的法律规范介入，为网络行为提供合法性判断，并对违法行为进行制裁。这种以维护秩序为目的的法治化调整方式，是法律治理网络空间的正当性要件。

需要强调的是，网络空间的法律治理基于其现实性，须以现实社会治理体系为基础一体化推进。在这一意义上，网络空间的法律治理也是我国依法治国的必要组成。

价值起点：不设置简单的唯一性标准

认定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价值起点，不能以简单的唯一性标准进行衡量。毕竟，多元的社会环境、社会主体和社会需求对法律介入网络空间的期待不完全一致，必然带来诸如自由、秩序、正义、平等、效率等法律价值的冲突。对此，应当从网络空间的特征出发，在宏观层面上确定一些基本原则，进而根据特定的价值冲突状况及其相关因素来权衡。

具体来说，一是要坚持价值位阶原则。一般而言，自由代表了人的最本质需要，是法的价值的顶端；正义是自由的价值外化，是自由之下制约其他价值的法律标准；秩序表现为实现自由、正义的社会状态，受自由、正义的约束。应该说，网络空间也应服从上述的位阶顺序。二是要坚持个案平衡原则。通过法律来调整具体行为时，必须综合考虑具体情形中不同主体之间的利益，如网络主权与网络自由、公开透明与保护隐私、技术开放与产权保护，以使得个案的解决能够兼顾双方的利益。三是要坚持比例原则，即为保护某种较为优越的法的价值须侵及另一种法益时不得逾越限度。换句话说，即使法律对网络空间的治理实现了某一具有明显优越性的法益时，对其他被损害的价值也应降低到最小限度。

由此可见，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价值起点在不同的情境下是不同的，必须从实际出发，特别是顺应网络空间的发展形势，这也突出表现为当下各国网络空间法治化的差异性。可以想象是的，这种价值起点的动态变迁将进一步形塑未来不同国家的网络法律体系。

制度起点：保障网络空间运作正常有序

制度设计，既要落实法律价值，又要观照网络空间，可以说是法治理念与社会现实调和的产物。综观各国网络空间的法律治理现状，无论目前采用哪种方式，基本上都包括了下列内容：保障互联网安全、保护公民的言论自由和其他权利、促进信息产业和网络文化的健康发展、有效打击网络犯罪、公正救济在网络上被侵害的权利。

秩序是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制度起点。上述的内容，都是围绕“秩序”二字展开的。秩序，表达出对网络空间运作正常有序平衡状态的渴望。对现有的网络空间而言，法律是对秩序的描述和发现。对理想的网络空间而言，法律是一种创造和构建。秩序的实现一般都从两方面切入，一是保障各种合法规范在网络空间得以正常施行，二是把网络空间的无序和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对应到制度设计层面，即授权性立法和限权性立法并行。如网络言论自由，既要强化言论自由这一公民基本权利在网络空间的实现，又要划清自由与他人的利益或者公共利益之间的边界，防止侵害行为发生。这种类似的立法实践，在各国网络法律治理中已成为普遍现象。

各国对网络空间法律治理的价值起点的认知不尽相同，但这与“秩序”作为制度设计的起点并不矛盾。当法律从字面走向社会时，法律就已摆脱了作为抽象价值的条文，体现为与社会现实无法分割的一种规范性秩序。特别是当网络空间治理成为普遍性命题时，通过依法形成的秩序，将国家意志落实和强化到网络空间，就成为了各国共同的选择。

（作者单位：西南政法大学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