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平安和谐的湖北新农村 ——关于湖北农村社会治安问题的调查与思考 农村稳定则国家安宁。当前农村总体来说是稳定的 ，但也存在着许多不稳定的因素，有些问题是新的形势下 产生的。春节将至，农村社会一些矛盾和纠纷可能会比较 集中地显现出来。近期，我就如何防范眼前和解决长远的 农村社会治安问题，建设平安和谐的新农村这个课题，对 部分县市作了一次调研。 一、老百姓眼里的农村社会治安问题 （一）老百姓最伤脑筋的是偷盗。偷盗是农村社会治 安问题中的最普遍的问题，也是老百姓最伤脑筋的问题。 座谈中有个叫杨发明的农民摇着头一脸的苦楚说：去年他 家被盗两辆摩托车，一辆是儿子结婚的嫁妆，8000多元 ，做客时给人偷了；一辆是他本人用来跑客的旧家业 ，2000多元，就放在自家的大门前，大白天上趟厕所让人 给偷走了，一家人跟小偷干了一年活。据调查，农村里的 小偷多为三种人，一是游手好闲的懒汉游民；二是不走正 道的青少年，未成年人犯盗窃案要占其一半以上；三是流 窜作案的盗窃团伙。盗窃案多发三个时间，一是收获季节 ，秋冬两季尤盛；二是节假期，春节期间尤盛；三是具体 作案时间多在上半夜，有个小偷交待：城市须偷下半夜 ，农村要偷上半夜，因为农民普遍睡得早起得也早。所偷 东西也有三多，一是粮食作物；二是交通工具，以摩托车 为最多；三是机电设施，以变压器为最多。案发频繁的地 段也有三多，一是边远乡镇结合部多，二是水陆交通便利 处多，三是集市贸易区多。 （二）老百姓最痛恨的是土油子。土油子就是地方上 的恶势力，就是乡霸、村霸。他们或以大的家族宗族势力 为背景，多与城里的恶势力相勾结，也有的与基层干部有 牵连，可能还与警方有关系，甚至有的还混成了村干部。 这种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有的还丢票喊款、拦路抢劫 。这种人老百姓最痛恨，也最害怕，敢怒不敢言，座谈老 半天你还问不出个名字来呢。土油子中有一部分人吸毒贩 毒，而农村吸毒贩毒的大多是或后来便成了地方油子。吸 毒贩毒近几年比较迅速的从大中城市向县城而后向乡镇向 村扩散，农民说就像河里的灯笼草一样疯长得很快。有个 管理区1998年吸毒人员仅为3人，2002年增加到35人 ，2004年发展到84人，绝大多数年龄在18—30岁之间。其 实这个问题应该单独说一条，说成“农村吸毒问题开始严重 ”，但这一问题常与农村土油子联系在一起。农村土油子一 旦沾上了吸毒贩毒为害尤烈，老百姓真的就遭了殃。调查 中听到，有的地方吸毒油子公开地找干部、找的哥、找门 店要钱买毒，公开地上街抢劫。有个吸毒的油子，找同村 开拖拉机的师傅要钱，师傅不给，他就是一刀捅去，师傅 当场被捅死，油子被公判那天，老百姓放鞭庆祝。 （三）老百姓有禁难止的是抹牌赌博。群众总结抹牌 赌博有这么四越：形式越来越活，参与越来越广，赌资越 来越大，问题越来越多。近些年农村社会有两个新的赌博 发展点，一是赌博公司。沿长江一带活跃着一些赌博公司 ，他们经常有组织地开车下乡进村聚赌，有的还威逼利诱 乡村干部参加，有的为争抢赌博地盘还动刀动枪。二是地 下六合彩。而今说地下可能不恰当了，早在地面活动并且 非常猖獗。有关方面说他们很隐蔽而不易打击，听有的地 方老百姓说每到买码那天就跟开会一样、赶集一样热闹。 民间有歌形容开码前后的热闹景象：六点钟处处都在商量 ，七点钟个个人心惶惶，九点钟家家打儿骂娘。老百姓越 买越上瘾，老想中大奖，几个血汗钱、油盐钱全陪进去了 ，六合彩真的象水蛭一样巴在农民身上吸血。赌博引发很 多社会问题，凡赌博成风、六合彩肆虐的地方总是案件频 发。调查有个乡镇，一年查处赌博案子12起，查封赌博窝 点4个，处理赌博人员54人次，涉赌金额高的达上万元。有 个无业青年因长期赌博，为还赌债4次撬门入室，盗窃现金 3万余元，判刑7年。困难农民洪培柱，赌博输掉7000元 ，为还赌债抵押家具，其父含恨服毒自杀。 （四）老百姓容易卷入的是宗族房头争斗。有个农民 跟我解释说：杂姓湾里大姓欺小姓，一姓湾里大房欺小房 ，这就是宗族房头。宗族房头意识有着上千年文化积淀 ，目前表现形态为：以寻根问祖修族谱为联系纽带，以封 建迷信和族中公益事业为活动内容，以族中长老或村干部 为组织者，一些地方还在跃跃欲试建阵地——宗族祠堂。 其实宗族房头是一柄双刃剑，也有积极的作用在里面，但 容易向消极的方向发展，容易造成农村社会的不稳定。目 前负面的问题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因婚姻家庭矛盾（夫 妻打架、儿女离婚等）而引发的宗族矛盾较多，二是因宗 族财产纠葛（山头、沟渠、树林等产权之争）引发的宗族 矛盾较多，三是因村干部配备（职务正副、所占比例等 ）引发的宗族矛盾较多，尤其激烈的是村两委班子选举 ，宗族之间拉选票、搞破坏、族人集资上访告状，对方不 搞垮不罢休，我方不当选不收兵。有个村因为两姓扯皮选 了半年也没能选出村干部，有些村选不出党支书，选上来 的都是非党员，有的地方把社会渣子选成村干部，这些都 是宗族房头惹的祸。 （五）老百姓较难识别的是封建迷信和邪教组织。农 村封建迷信活动近些年愈演愈烈，过去差不多烟灰火熄的 迷信形式现在都逐渐地死灰复燃并呈燎原之势。有物为证 ：一方修一座寺庙，一族塑一堂菩萨，一家供一座神台 ；有事为证：小病请了小郎中再请小马脚，大病进了大医 院还要进大庙，人死了一边设灵堂一边设道场；有人为证 ：神汉比赤脚医生多，道士比村组干部多，信徒比共产党 员多——这些都是老百姓总结的话。比这更严重的是农村 邪教与非法宗教组织活动有所抬头，尤其在山区农村活动 频繁。他们通常在冬春农闲两季活动，以家庭聚会形式开 展，以中老年妇女为主，用的是扶贫帮困积德行善和做过 细的思想工作的方法，非常具有欺骗性，老百姓最容易上 当受骗，一些农民中毒甚深，田不种，病不医，亲不认 ，事不做，一心痴迷，万念俱无，许多问题，因此滋生。 （六）老百姓长期上访的是村务不明和干部腐败。这 是老百姓联名告状最多的问题之一。村务不明突出表现在 财务不明上，干部腐败突出表现在干部贪污公款和生活作 风腐败上。有的村三年五年不清账不公布账，上面一查是 本湖涂账。有的村干部贪污几十万，起豪宅、抹大牌、养 小秘，反过来还欺压群众、鱼肉百姓。这种干部舍得拿钱 跟上头搞关系，因而总有保护伞罩着，群众老告而不得发 ，形成恶性循环的社会问题。这个问题多发在三类村：一 是国家因征地补偿较多的村，二是经济基础比较好的村 ，三是胆子大、搞得活的中青年村支书管理的村。 （七）老百姓近几年争取较多的是个人权益。近些年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民主法制的进步，尤其是税费改 革之后，农村社会矛盾有了一些新的变化，出现了四多 ：一是土地纠纷多。前些年土地是包袱，想甩还甩不掉 ，税改后土地是财富，想抢又抢不到。调查到有个乡镇土 地纠纷100多起，平均每个村3~5起。主要有5个矛盾：农民 与农民之间的矛盾，农民与集体之间的矛盾，农民与企业 之间的矛盾，农民与大户之间的矛盾，农民与债主之间的 矛盾。农村开展完善土地二轮延包之后，这些矛盾有了很 大的缓解，但这方面的信访仍然居高不下，为什么？据调 查，有的地方并没有全部搞完，有的地方表面上搞完了 ，上级认可但老百姓并未答应，而这项工作随着农民在土 地上进进出出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集体和有些强权势 力对农民土地的侵权不会停止，农民的上访也就不会停止 。二是债务纠纷多。有个县村级负债高达3个多亿，乡镇负 债也是3个多亿，平均每村60万，每乡1000多万。有的地方 干部为躲债实行三关：白天办公关门，晚上回家关灯，每 天手机关机。有的村里没人敢当村主任，因为欠债村主任 常被抓进看守所，有个村支书被债主雇凶一年打了好几次 ，有个乡镇公用小车开会期间被债主开走，一些学校被债 主封堵大门。三是环保纠纷多。一些地方急于发展，盲目 招商，招来的企业多是沿海早已淘汰出局的高污染企业 ，很多是小水泥、小造纸、小化工，企业税收不多，环境 污染严重，老百姓或堵厂门、掀围墙，或联名上书，或群 体上访。前几天新华社在人民日报上发布一组图片新闻 ，报道某市一上市企业既是国家新评选的中华名牌，又是 省重点污染整治单位，还用群众的话作了一个很具煸动性 和影响性的标题。四是惠农纠纷多。国家惠农政策多，又 是粮种补贴，又是粮食直补，又是综合补贴，还有农机具 补贴，还有一些名目的补贴。另有义务教育免费，农村合 作医疗等等。惠农政策越多，基层落实越难，加之干部作 风本身存在问题，政策落实不到位、打折兑水、走样变形 的事定有发生，农民的维权意识和民主意识增强了，这方 面的矛盾纠纷也多起来了，上访告状也多起来了。 （八）老百姓春节期间担心的几个社会问题。春节期 间，各种社会问题有可能集中暴发，一些隐藏的问题也有 可能集中显现。一个是安全问题。主要是交通安全，车辆 本身的安全之外，还要防着车匪路霸。其次是财产安全 ，小偷可能趁机捞上一把，土油子也可能来敲上一笔。还 有防火安全。冬天里最爱一把火，也最怕一把火。二个是 民事纠纷问题。大家伙都到齐了，一年的矛盾就有可能集 中起来了。比方说我不在家，你欺负了我的老父亲的这笔 账要算，你跟我媳妇打了皮绊的这口气要出，你欠我的钱 到期了你得还，这些人情的和经济的账如果要算起来就容 易有口舌之争，弄不好还有可能拳脚相加，甚至小事闹成 大事，家事闹成族事，民事闹成刑事。三个是赌博抹牌问 题。乡亲们过年往往好这一手，赌博公司可能趁机下乡投 其所好。四个是封建迷信问题。年前要放阴兵，年后要度 马脚，还要家家收钱清神坛、塑神像、建土地庙。五个是 宗族房头问题。六个是政策落实的的问题。外出打工的都 回来了，承包地的矛盾、村级债权债务的矛盾、粮补综补 发放的矛盾都会冒出来，往年都是扎堆地发生。凡此种种 ，都是春节期间可能出的社会问题。我们要防范在前。 二、农村社会治安问题存在的原因 （一）与社会转型和政策调整有关。中国自改革开放 始，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化、城市化的现代社会转型 ，特别是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这种社会转 型和体制转轨的同时进行，一方面促进了经济和社会的快 速、持续发展，另一方面也产生了许多经济和社会的矛盾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社会和体制的”双转”，既是我国经济 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同时也是诸多经济社会问题和矛盾 冲突的根本原因。具体到一个农民头上，他的结婚和生育 、劳动和就业、身份和阶层等方面的状态都发生了很大的 或者是根本性的变化。这种变化使追求同一性和稳定性的 传统农村社会控制机制受到冲击而动摇根基，由一个一个 的农民组成的不同社会群体和阶层会不可避免地为利益而 相互竞争和冲突，迅速形成社会的分化，农民不再是过去 同一水平线上头扎白毛巾、脚穿黑雨鞋的庄稼汉，他们很 多人脱下了农民装，换上了时代的五彩服，卷进时代的人 流物流，快速地衍化成三六九等二四八级。一些与主流意 识形态不同甚至相反对相反的价值观念也会大量存在，各 种各样的人生观、道德观、价值观会竞相涌现，导致思想 体系、道德体系和价值体系的多彩而无序，一些人便无所 适从或随意盲从，五花八门的社会问题便由此诱发。我们 习惯于引用国外学者的经典论断，即人均GDP达到1000美 元的时候，既是黄金发展期，又是矛盾凸显期，说的也是 这方面的道理。 社会转型、体制转轨的原因是根本性的和深层次的 ，政策调整的因素显得就更直接一些和明显一些。最好的 政策都可能是柄双刃剑，负面的效应有时不一定是政策的 设计者们所能预估得到的。作为中国农村第二次大的改革 ，税费改革减轻了农民负担，特别是取消了两千多年的皇 粮国税，意义深远，它因此理顺了农民与国家的经济关系 ，继田产承包之后又一次激发了农村社会生产力，功绩巨 大。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不少，土地方面的矛盾便是直接 因果关系。还有债务方面的纠纷、惠农政策落实中的纠纷 等等，也都联系紧密。基层干部反映，前年国务院下了一 个关于稳定落实土地承包经营权的紧急通知，内中有一条 ，企业未经农民同意在农田里植树造林的，如果协商不成 ，农民可以拔树种田。一条政策传下去，无数纠纷扯上来 ，有的地方简直没办法调解和处理。因为过去农民大多弃 田抛荒，当时政府鼓励招商引资在荒田上栽树，还开现场 化推广呢。再比如，一段时间上下认可基层开展“两田制”探 索，现在把“两田制”当成了违法之举。政策的不断调整变化 ，尤其是重大的政策改革，引发的基层矛盾和纠纷便一波 接着一波。 （二）与经济发展和农民素质有关。是否可以说，经 济相对落后的地区，治安问题相对要多一些；文化水平和 法律意识相对低一些的农民，更容易触犯法规一些。邪教 为什么更倾情在山区发展和在农村中老年妇女中发展？为 什么越贫穷的地方越是赌博抹牌成风、六合彩泛滥？为什 么宗族之间打群架更多发生在边远地区？为什么到省委省 政府上访附近地区的反而少、下面县市乡镇反而多呢？这 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的。调查中农民这么解释：槽里无食 猪拱猪，越穷的地方越喜欢折腾，越喜欢上访告状。当然 ，这话不可绝对说，我们也看到，贫困落后地区，民风纯 朴，老百姓厚道，乡亲之间和谐，而一些经济发达地区和 一些高素质的人群中，犯罪率也很高，很多是智能犯罪。 （三）与宣传教育和社会环境有关。未成年人犯罪率 越来越高，这是应该归咎于教育与环境的。邓小平同志说 ，最大的失误在教育，这话入木三分、发人深省。反思我 们的教育与环境，我们看到，家庭教育有些崎形，学校教 育有些偏向，社会教育有些无序。我们很快地丢掉和想丢 掉传统的良好的民族教育，我们又没有很好地吸纳优秀的 国外教育和现代教育，而社会教育则有些放任自流，好像 诗人写的“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状态。比这种状态更严重的是 ，黄色文化、暴力文化、金钱文化、享乐文化等各式各样 的东西方的糟粕文化如同一股股急流打着一个个漩窝向社 会的“野渡”冲来，把无人掌控的“小舟”席卷，怎么能回避和 抵挡呢？怎么不被转晕和埋没呢？孩子们说，老师千言万 语顶不过老大只言片语，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学好千日不足 ，学歹半日有余。失误在教育也不单指未成年人，成年人 包括老年人也在受着负面文化、灰色文化的影响，农村很 多社会问题是可以由此顺藤摸瓜找到出处的。 （四）与领导认识和干部作风有关。可以这么说，领 导认识高、干部作风硬的地方，社会问题肯定少一些，反 之社会治安就差一些。领导认识也是有过程的，农村社会 问题伴着经济发展而发生，随着社会前进而变化。需要不 断地去认识和认识不断地去提高。但是也有一些地方领导 对社会治安这一块认识不够、重视不够，主要体现在研究 不多、支持不力两个方面，不出乱子不研究，不被否决不 支持。干部作风包括基层党政干部作风，也包括政法干部 作风。作风是形象，我们农村干部包括政法战线的干部和 干警总的形象是好的，要不然也就没有今天农村总体稳定 的良好局面，但作风也是需要不断地改进的，我们在调查